隋末大业十二年,晋阳,四月。
夏夜的暴风雨在晋阳大地上肆虐,电闪雷鸣,火光闪射,不时把黑幕般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,空旷的原野寥无人烟,任凭暴雨倾注而下,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歇。
晋阳宫在风雨中若隐若现,只正殿的烛光忽明忽暗,断断续续地传来歌声,琵琶相和,如泣如诉,宫中的几个歌姬轻舞长袖,随歌起舞,时而慢如日落花谢,时而快如孤狐走兔,踏着《康国伎》舞曲的节拍,在殿内翩翩而动。
大殿上坐着三个人,酒酣耳热,三巡已过。正位上坐着的主儿年过五十,额头宽大,面皮松驰,从额头到下巴,满脸的皱折,此时已是喝得红脸红腮,听到当今皇帝钦定的《康国伎》乐曲,不禁放下手中的酒樽,喟然叹道:“哎,信明、玄真两位大人,今天咱们就喝到这里吧!陛下远在数千里外的江都,将这西北门户交给我李渊,晋阳留守之职实在干系重大,我不敢怠慢啊!”
李渊顿了顿,低下头去,说道:“三天前,突厥人入寇马邑城,我派太守王仁恭反击,结果不敌突厥劲骑,王仁恭阵前失利,损兵折将,还险些丢了马邑城,这些事儿都为你们所知啊!李某感谢你们盛情款待,但我无心再挑灯宴乐了…”
李渊口中这个叫信明的人,便是隋军鹰扬府的队长武士彟,只见他圆圆的脸上两道细眉,左眉梢旁的一道刀疤,在白皙的脸上十分显眼。
武士彟低头不语,若有所思。
那个叫玄真的人,是晋阳宫监裴寂,四十五、六岁的模样,一张国字脸上浓眉大眼,听到李渊的话语,裴寂轻轻一弹身上的紫衣袍角,起身一揖,说道:“唐公,正因为王仁恭兵败,怕您心绪不佳,所以我和信明大人才邀您过来小酌几杯,一解胸中不快啊!”
武士彟接过话来,说道:“本来,胜败乃兵家常事,可是…”武士彟抬头看了看李渊,“可是主上自征伐高丽失利以来,容不得败军之将,轻则流配,重则灭族,前有骠骑将军赵元淑,后有右骁卫大将军李浑,杀鸡敬猴,敲山震虎,这都是唐公您所亲见啊!现在领兵之将人人自危,军府之帅噤若寒蝉,各地反贼却越剿越多,着实令人忧虑啊!”
这话直刺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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